第四十一章精血塑身
蛮荒焚天谷，落日如血。
这片被世人视为禁地的荒原，常年笼罩在炽热的乾焰之中。焦黑的岩石如狰狞的怪兽，在滚烫的空气中扭曲变形。狂风卷起灼人的沙砾，击打在修仙者的护体灵光上，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。
在这炼狱般的谷底深处，空气仿佛凝固。
林川长身而起，藏青锦缎长袍在热浪中猎猎作响。他身形修长健硕，肩宽腰窄的倒叁角轮廓将长袍撑起冷峻的弧度。此时的他，已至元婴巅峰境界，周身气息沉稳如渊，双眸中偶尔闪过的一抹淡金灵光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者自信。在他身后，镇渊剑斜插在焦土之中，剑身轻颤，似在回应主人体内涌动的纯阳灵根。
在他身侧，苏小小一袭青云宗内门服饰，原本柔糯的面容此时写满了凝重。身为元婴中期的纯水灵体，她在这焚天谷中受到的压制最深，水蓝色的灵光在她周身明灭不定，宛如狂风中摇曳的烛火，却依然咬牙坚持着，目光始终不离林川左右。
而在另一边，吴忆雯同样是一身青云宗内门服饰，元婴中期的修为让她在抵御酷热时显得比苏小小轻松几分。她性格向来开朗，此时却也屏息凝神，右手紧握佩剑，警惕地注视着前方那个庞然大物。
在众人目光交汇的中心，是五圣兽之一的青鸾。
这只原本应当神圣不可侵犯的远古灵兽，此刻正狼狈地伏在地上。它那原本绚烂夺目的青色羽翼失去了光泽，沾满了焦土与黑血。在它那如蓝宝石般的瞳孔深处，先前那种狂乱的混沌之色正随着一条通体漆黑、生有百足的狰狞蛊虫被强行拔除而迅速消散。
那蛊虫在林川指尖的纯阳灵火中化为灰烬，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尖叫。
随着蛊虫寂灭，青鸾发出了一声悠远而凄切的鸣叫。这声音穿透了炽热的云层，回荡在万丈深渊之间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清明。它缓缓抬起高傲的头颅，目光越过林川，越过苏小小和吴忆雯，最后竟定格在了战力最弱、只有筑基中期的月清荷身上。
此时的月清荷，依然穿着那身淡绿色的纱质交领裙，腰间悬着的玉佩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晃动。由于修为尚浅，她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打湿，贴在白皙的脸颊上，显得有些楚楚可怜。
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，青鸾竟缓缓弯下了它那神圣的脖颈，将头颅轻轻抵在月清荷的足边，口中发出低沉而温顺的呜咽，仿佛在向这位修为远低于它的女子表达某种宿命般的臣服。
“它……它这是在认主？”吴忆雯失声惊呼，美目圆睁，满脸的不可思议。
月清荷也愣在了原地，她下意识地伸出纤细的手指，轻轻触碰青鸾冰冷而坚硬的喙部。在那一瞬间，一股远古而博大的灵力顺着她的指尖蔓延开来，与她体内的月灵术气息瞬间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振。
“唳——！”
青鸾再次长鸣，双翼舒展，虽然依旧带伤，却猛地迸发出惊人的青色华光。紧接着，它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，竟狠心啄下了心口处最鲜艳的一根护心羽。
那羽毛脱离身体的瞬间，化作了一道流转不定的青芒，在半空中缓缓旋转，隐约可见羽管中心包裹着叁滴晶莹剔透、泛着赤金神采的精血。
“那是……圣兽精血！”林川识海中，那个熟悉而又带着几分傲慢的声音突然拔高了调子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。
始终以淡蓝纱衣虚影形态飘浮在林川身侧的剑灵，此时竟显得有些急不可耐。作为活过万年的灵体，她那张清丽却带毒舌特质的脸上，罕见地露出了贪婪与狂喜交织的神情。
“臭小鬼，快接住它！”剑灵的声音在林川脑海中炸响，“本座重塑灵躯的机会到了！”
林川心领神会，右手虚空一抓，那根青鸾羽毛便稳稳地落入了他的掌心。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恐怖热量与生机，他没有任何迟疑，直接运转体内的天命灵根，将那叁滴精血强行剥离出来，反手拍入了一直悬浮在他身侧的剑灵体内。
“嗡——！”
赤金色的精血入体，剑灵那原本半透明、如梦似幻的灵体虚影瞬间爆发出了刺目的光芒。
一时间，整个焚天谷底的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。原本炽热干燥的空气中，竟生出了一股冷冽与灼热交替的诡异压迫感。在那团红黑交织的灵光中心，一个娇小的轮廓正在迅速凝实。
苏小小下意识地拉住了林川的衣角，吴忆雯也屏住了呼吸，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团正在发生质变的灵力漩涡。
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力，光芒收敛。
一个少女轻巧地落在了焦黑的岩石上。
她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模样，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脑后，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，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如瓷器般细腻的光泽。她身上穿着一套灵气化形的黑红长衫，领口微微敞开，露出精致的锁骨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，那双纤细修长的双腿上，竟然包裹着一双充满野性美感的红色渔网丝袜，脚下踩着一双红色细跟高跟鞋。红色的细跟落在岩石上，发出一声清脆的“咔哒”声，在这死寂的山谷中显得格外响亮。
她微微仰着下巴，那股源自骨子里的倨傲非但没有消失，反而因为有了实体的承载而显得更加凌厉。
“哟，发什么呆呢？”
少女开口了，声音清脆动听，却依旧带着那股让人牙痒痒的毒舌腔调。她活动了一下纤细的脚踝，红色细跟鞋在岩石上轻轻磨蹭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她斜睨着林川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：“怎么，被本座的美貌吓傻了，废柴剑奴？”
林川看着眼前这个实实在在的“少女”，一时间竟也有些恍惚。原本只能在识海中感知、在双修时灵体交融的存在，如今就这样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，那种极大的视觉冲击力，让他体内的纯阳灵韵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运转。
“这下能跟你们并肩作战，不用总附在剑上了！”
少女大笑一声，笑声中透着万年来从未有过的轻快。她伸出纤纤玉指，指尖灵力微挑，原本插在土里的镇渊剑发出一声欢快的嗡鸣，竟主动飞回了她的手中。
她随手一挥，一道冷冽的剑气瞬间割裂了前方百丈处的火浪，那股霸道而冷艳的气息，让在场的苏小小与吴忆雯皆是心头一震。
林川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头那股躁动的灵韵，眼中恢复了清明。他看着这个穿着红色渔网袜、踩着高跟鞋的倨傲少女，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。
“既然成了人形，那便走吧。”林川转过身，藏青长袍随风掠起，“这焚天谷的账，咱们还没算完。”
在他身后，红黑长衫的少女撇了撇嘴，红色细跟鞋踩在焦土上，发出规律的脚步声，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的身后。归墟教与邪剑族的阴云仍在天空盘旋，但此刻的林川知道，他的镇渊，终于完整了。